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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璃月[含4k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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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璃月[含4k營養液加更]

少年快活地向蒲從舟打招呼,輕盈地幾步掠到蒲從舟面前,碧綠的雙眸驟然睜大——

“你你你你你……”蒲從舟見這個少年看著長得小巧年齡不大,身上攜帶的風元素之力居然讓蒲從舟驟然覺得心空了一瞬——這不可能是常人能擁有的元素力——甚至見到他的瞬間,體內的風元素也跟著律動起來——

像是雨水回歸海洋,蒲公英回到風的懷抱。

蒲從舟腦海中驟然出現很久很久以前初見這——這少年的畫面,好像是在蒲從舟誕生之初的蒲公英花海間,這人撥彈著琴弦,溫柔微笑著註視著她——

蒲從舟心中得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你你……就是蒙蒙蒙蒙德的風風風……”

蒲從舟說話的聲音都磕巴了,指著蒙德的風神巴巴托斯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我我……”溫迪也跟著磕巴兩句,盯著蒲從舟的小腹,伸手比劃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圓,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我我我上次見到你,你才這麽小小一點!我才沒睡多久啊,怎麽剛醒來見你就——”

“我……我就怎麽樣……”蒲從舟磕磕絆絆地說著,臉“唰”一下變得慘白——對,就她這個障眼法,瞞不過鐘離,肯定也瞞不過這個蒙德的風神巴巴托斯!

果不其然,溫迪繞著蒲從舟走了兩圈,擡著頭看著蒲從舟,眨了眨眼,壓低了嗓音,悄聲問道:“你揣崽崽啦?這孩子誰的?”

“我不知道……”蒲從舟縮了下,弱弱地說,想了半天,和溫迪這雙看著非常純真的深綠色眸子,這才想起問好,幹笑著,“風神大人,早上好啊……”

問好問完後,蒲從舟擡了下頭,看了眼天色,這才發現現在是晚上。

蒲從舟:……

溫迪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蒲從舟這麽離譜的錯誤,難得嚴肅地思索了很久,忽地笑了,對蒲從舟說:“我知道該怎麽做的——舟舟,跟我來!”

說完,溫迪對著蒲從舟招了招手,一陣風忽地把蒲從舟卷起!

“啊啊啊啊啊這風速度怎麽這麽快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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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軒內的宴會此時也到了尾聲,仙人間觥籌交錯聲漸漸小了下去,只剩下偶爾幾個交好的仙人正在輕聲交談。

鏤空的燈籠懸掛在雕花回廊,鐘離獨自立在回廊前,眺望著霄燈升起的海面。

留雲借風真君註視著鐘離的背影,猶豫了又猶豫、糾結了又糾結……說真的,蒲從舟性子隨性又倔強,若真出了什麽事……

思索間,鐘離已經回過頭來,緩步向留雲借風真君走去,唇邊帶著一點柔和的笑意,望著留雲借風真君說:“你今日似乎一直欲言又止,是有話同我說,是麽?”

留雲借風真君定了定神,心中想著若是為著蒲從舟,就算是丟次臉誤診又如何,心一橫,清了清嗓子:“帝君說的不錯,我確實有話要和帝君說。”

看著留雲借風真君的神情,鐘離也猜出了點什麽,繼續詢問說:“是舟舟的事麽?”

“是。”留雲借風真君沈了沈心,嘆了口氣,還是說,“前些日子,你讓我看看舟舟的身體是否因水史萊姆有所損傷,那時,我發現——”

鐘離微微蹙眉,正待側耳認真聆聽,忽地擡頭——

“啊啊啊啊啊怎麽這麽快啊——”

伴隨著一聲尖叫,雕刻著花的窗邊掠過一縷清風,落進了新月軒的眾仙中間,滾出了一紅一綠兩道身影。

……

“天啊……這好像是蒙德的風神……”

……

“舟舟?”留雲借風真君在仙人的絮絮叨叨聲中脫口而出,愕然說,“你怎麽忽然就跑出來了?”

蒲從舟一邊捂著狂跳的心臟,還沒從剛剛被風卷走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就僵住了,一點兒一點兒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先是看到了龍鱗下擺、然後是長衫的全貌……

最後,蒲從舟對上了鐘離微微睜大,明顯有些詫異……甚至能說的上震驚的燦金色眸子,哈哈幹笑兩聲,小聲說:“你、你好啊,帝君……”

“嗯……”鐘離註視著蒲從舟,瞬間了然,緩緩蹙眉。

“你好啊,摩拉克斯,好久不見!”溫迪輕盈地飛到鐘離身前,笑吟吟地熱情打著招呼,說,“你看起來也發現了——來,我們好好談談怎麽樣?關於……”

溫迪停了停,笑容更深了些,卻不知為何看起來有點猙獰,身子微微前傾,對鐘離壓低了嗓音說:“關於我寄養在你這的小蒲公英,養了一百年,一朵就變成兩朵的事?你們璃月真適合養花啊,你不覺得你應該和我解釋解釋嘛?”

“……確實應當解釋。”鐘離掠過眾仙異樣的模樣,輕輕頷首,略帶歉意地說,“抱歉,失陪了。”

鐘離停了一會,又看向溫迪,簡潔地說:“隨我來。”

“好啊。”溫迪笑了下,爽快地答應了。

“啊哈哈哈哈哈……”蒲從舟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僵硬地笑著,小心翼翼試探著往後退去,小小聲地說,“既既……既然你們討論了,那我先走啦?”

鐘離轉頭望向蒲從舟,非常寬容地微微一笑。

“最該來的就是你了,我的小蒲公英。”溫迪落在蒲從舟身邊,笑著伸出手,輕輕拎著蒲從舟褙子上的毛絨一提,就把整只蒲從舟提了起來,“走吧走吧……”

……

在新月軒眾多參與此次宴會德高望重的仙人的眾目睽睽之下,風神提著一朵蒲公英,和巖神先行離開了。

蒲從舟面容扭曲地閉上眼。她這輩子沒有這麽想再變回一朵蒲公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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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軒並非所有的包廂都有著極其大氣的陳設,像是這間偏間就極其小巧雅致,點著的檀香也是幽靜的。

假山陳設上的水咕嚕咕嚕流淌著,蒲從舟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縮成小小的一團,捂著臉只露出兩只眼睛,痛苦地看著坐在茶桌兩邊的神明。

鐘離雙腿交疊,雙手支起下頜,靜靜凝視著蒲從舟,輕聲“唔”了下,神情極其微妙。

溫迪看看鐘離,又看看眼神躲閃的蒲從舟,笑了一聲,盯著鐘離,語出驚人,幾乎是痛心疾首地說:“摩拉克斯,你真的是畜生啊!”

蒲從舟腦子“嗡”一聲響,直挺挺就倒下去了。鐘離不動聲色地扶了蒲從舟一下,冷靜地看向溫迪,平靜地問:“何出此言?”

“我當年把小蒲公英交到你手上時,她才多大?你又多大?”溫迪飛到鐘離面前,對他指指點點,非常悲痛地搖頭,“這樣你都下得去手,把人家小蒲公英的肚子都弄大了,你難道不是……不是……唉!”

“風神大人……”蒲從舟總算緩過神來了,看著溫迪虛弱地說,“你可能不小心弄錯了……但這……真的不是鐘離的孩子。摩拉克斯……呃……帝君……一直都把我當閨女來看待,我也認他是我的爹地——”

“不用說,不用說……”溫迪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安慰似的摸了摸蒲從舟的頭,笑著說,“我知道你的難處,這摩拉克斯確實很難打。你不用怕啊,我這就冒著被他一尾巴拍飛的風險帶你回蒙德……”

“不不不,風神大人,你真的誤會了——”蒲從舟連連擺手,最終發苦,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做“有口說不清的滋味”,非常努力地解釋,“這孩子真的不是——”

“不用說,不用說!我懂!我懂!”

“不——”蒲從舟從未像現在這般無力過,“你不懂!”

……

鐘離冷冷地註視著蒲從舟和溫迪打雙簧,等他們兩個鬧夠了,鐘離才看向溫迪,平緩地說:“不必胡言亂語。你我都心知肚明,舟舟腹中的水元素力純粹,不可能是我的骨肉。”

“哦?”溫迪笑了下,反問鐘離,“那縱觀整個璃月,誰還能在你摩拉克斯眼皮子底下撬走了你的閨女?”

鐘離平靜地看著溫迪,淡淡說:“舟舟素來居輕策莊東側,與你蒙德毗鄰。若是你親自如此,能瞞過我,或許也不是難事。”

“好你個摩拉克斯。”溫迪笑著說。

……

很難用言語描述此刻蒲從舟的心情……只能說瘋了瘋了,這個世界都瘋了!蒲從舟絕望地看著溫迪和鐘離兩位提瓦特迄今為止最古老的神明為自己腹中這個崽究竟是不是對方的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還有來有回,覺得這個世界居然能荒謬成這個樣子。

也是個奇跡。

……

“唉,無趣,不和你糾纏了。”溫迪吵著吵著不想吵了,嘆了口氣,一攤手,笑吟吟地看著鐘離,溫和地說,“怎麽著蒲從舟也是我帶給你的,現在我想知道她的夫君……嗯,不對哦,她現在還沒有成親,應該這樣說——”

溫迪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我想知道吃掉我養在你這的小蒲公英的壞家夥是誰,不過分吧?”

“有點。”鐘離冷靜地說。

“你少來這套哈。”溫迪瞬間飛掠到鐘離的身前,看起來快瘋了,揪著鐘離的衣領質問,“你說不是你的,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啊?”

分明是如此不禮貌的行動,但鐘離似是想起往事,破天荒露出些愧疚的神色,說:“不知。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鐘離的態度軟化,溫迪的氣也徹底沒一處打,松開鐘離的衣領,緩緩落在地面。

鐘離微微偏頭,靜靜註視著蒲從舟,卻是對溫迪說:“我與你一般,都是才知此事不久——或者說,我甚至比你更晚知道。”

鐘離停了停,對蒲從舟說:“你原本打算瞞我多久,舟舟?”

在鐘離平靜凝重帶著恐怖壓迫感的眼神下,蒲從舟破罐子破摔,癱倒在了靠椅上,生無可戀地說:“很久。”

“多久?”鐘離繼續問。

“崽崽出生,”蒲從舟甚至都不想掙紮了,掰著手指說,“長大成人,再偷偷把崽崽送走——”

溫迪聽到這實在忍不住被氣笑了,歪了歪頭看著鐘離,說:“摩拉克斯啊摩拉克斯,這就是你當時信誓旦旦答應的、會養好的蒲公英?”

鐘離顯然情緒也難得有些不穩,蒲從舟冷漠地想著,或許是這番話對鐘離產生了什麽“磨損”吧,鐘離停了好一會也不說話。

“算了算了,不折騰你們兩個了。”溫迪頭疼地說,“真的很難想象我睡著的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事——先把這孩子的父親揪出來再說。摩拉克斯,你說我們該怎麽揪?好難啊,比海裏撈針還難!”

“不妨問問當事人。”鐘離閉了閉眼,這又看向蒲從舟。

溫迪也像蒲從舟看了過來。

“你們看著我幹什麽?”蒲從舟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雙手抱在胸前,看看鐘離又看看溫迪,痛苦地說,“我可什麽都不記得了啊!”

“記得多少,說多少便是。”鐘離輕輕一嘆,語氣柔和了些,似是安撫,“無妨。”

“我我我……”蒲從舟覺得自己不會說話了,懇求地看著鐘離,說,“爹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鐘離只覺得頭疼。

“好啊,你叫摩拉克斯就叫爹地,到我這就叫什麽‘風神大人’!”溫迪聽著插了句嘴,頗為難受地說,“好偏心呢。”

“誰叫你只管生不管養。”蒲從舟小小聲嘟囔著說。

“哈哈,你這小蒲公英,還挺伶牙俐齒——”溫迪笑了起來,做到蒲從舟身邊,半哄騙半逼迫地說,“說一說你和你這位情人之間的事嘛,我和你……你爹地……”

溫迪指了指鐘離,對上他平靜卻有點想殺人的眼神,笑了下,繼續親切地說:“會把他怎麽樣的!”

蒲從舟此時腦殼被折騰得暈乎乎地,索性把所有的話一股腦兒全說了——什麽被水史萊姆砸出的幻境,異世界碰到的位高權重的家夥,以為是夢結果醒來就揣了個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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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並不長,而且時間過去許久,大部分細節都是模糊的。蒲從舟很快就說完了。

隔著裊裊的香霧,鐘離若有所思,指節輕敲了下方桌,自語道:“……水史萊姆砸出的夢境嗎?”

“嗯。”蒲從舟委屈巴巴地說,“爹地,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夢裏……我現實中就揣了崽崽了,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爹地,我真的是一不小心就……”

一時間四下寂靜,只剩下包間內的假山上流水發出的隱約咕嚕咕嚕聲。

蒲從舟深吸了口氣,停了停,才小小聲地問鐘離:“爹地啊,你覺得我這個崽崽或許是水史萊姆所化的,並不是現實意義中的——”

“不可能哦!”就在這時,溫迪搖搖頭,搖頭晃腦地解釋說,“你小腹的水元素力量特別強勁純粹,水史萊姆可沒有這麽純粹的元素力啊。要我看啊,你這小崽崽大概率是你‘夢境’中那‘情人’的。”

“可是、可是……”蒲從舟有些慌亂地看看鐘離又看看溫迪,強調說,“幻境裏的世界是異世界啊!不可能是真實的人吧?”

蒲從舟本來渴望著在鐘離和溫迪那得到肯定的答案,卻見這兩位神明出乎意料地都和蒲從舟偏開了視線。

蒲從舟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久以來辛辛苦苦建立的世界觀喀嚓一聲被打了個稀爛,沈默了很久,得出一個最不可思議的答案,顫抖著聲線說:“爹地,還有風神大人……我我我我我的那個夢境……不會是……真的吧?”

“嗯……”

溫迪沈默了,似乎還在思考著蒲從舟的故事,倒是鐘離嗯了一聲,緩緩擡頭,溫和地註視著蒲從舟,說:“我認為,你在夢境中經歷的一切,大致發生在提瓦特。”

……鐘離能說出“大致”,那就是絕對了。

蒲從舟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眼前一陣陣發黑,下意識“啊”了一聲。

“你腹中的……”鐘離斟酌了一下,輕一擡手,指尖的巖元素力輕柔一閃,和蒲從舟小腹內的一點水藍相互呼應了下,這才說,“確實是極致純粹的水元素之力不錯。而元素力……一般而言,是提瓦特大陸所特有的。”

看著生無可戀的蒲從舟,鐘離眸子掠過一點心疼,最後一點想質問的心思也消弭了,畢竟是自己養大的蒲公英……鐘離輕輕一嘆,看向溫迪,問:“有想法了嗎?”

“差不多了吧。”溫迪跳下座椅,笑瞇瞇地走到蒲從舟身前,伸出一只手,問,“你還記得你那位‘夢中情人’叫什麽名字嗎?”

“我……”蒲從舟遲疑了下,絞盡腦汁思考了很久很久,無奈又麻木地搖了搖頭,說,“我不記得了。”

“啊,沒關系。”溫迪笑著說,“能記起多少說多少就好!或許你可以像描述一個故事一樣……描述一下他的模樣?”

鐘離也放下茶盞,神情凝重地看了過來。

蒲從舟心裏還是或多或少有點僥幸——萬一,萬一這雖然也是水元素力,但是或許可以是什麽平行世界……

蒲從舟閉上眼,仔細回憶之前在幻境中的一幕一幕,憑借著僅存的記憶回想,勉勉強強地說:“……呃……白頭發……有兩撮藍藍的鰭……水龍……審判官?”

這話剛落,蒲從舟就見溫迪和鐘離對視一眼。

溫迪冷笑一聲。

蒲從舟沈默了一下,小心地試探著問:“……呃,真的有這個人——不對,這條龍?”

“有。”鐘離倒是很淡定,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只是平靜地看著蒲從舟,說,“是楓丹現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

……

那維萊特。

……

“你叫那維萊特,對不對?”

……

“水龍,水龍,別哭啦……”

……

“那維萊特,我接受你的追求。”

……

所有的記憶在這一瞬間迸裂開來,蒲從舟緊緊捂著頭,痛苦地閉上眼,腦海所有的畫面再次明晰、重組,被水元素遮掩的一幕幕再次明晰——

楓丹廷。

美露莘。

楓丹貴族。

……

一幕一幕,一幀一幀……最後是站在淡藍色光暈之下、蒲從舟擡頭望見的“七天神像”——水神芙卡洛斯。

在那個時候,蒲從舟看見的神像是被水元素扭曲的模樣,也正因如此,蒲從舟以為這是異於提瓦特七國的異世界國度。再加上或許是因為水元素對蒲從舟記憶的影響,讓蒲從舟無法將現實中的“楓丹”和幻境聯系在一起……而如今……

蒲從舟慢慢睜開眼,呆楞地看著面前的鐘離和溫迪。

“記起來了?”鐘離輕嘆一聲,問。

“應該是……”蒲從舟胡亂地說,“確實是楓丹……是……”

“原來是水之龍幹的啊。”溫迪不由笑起來了,對鐘離嘆了口氣,頗有些悵惘地說,“這條龍真的有點本事,居然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幹出這種事。”

“是我的倏忽。”鐘離嚴肅地說,沈吟了會,才道,“我會向楓丹遞交外交申請。如果可以,我想親自陪蒲從舟前往楓丹。”

“剛好我也有空,那就一起去吧。”溫迪不假思索,輕快地說。

“也好。”鐘離頷首。

……

蒲從舟原本還被“完蛋原來自己幻境中談的對象是真實存在的”這個消息打擊得不輕,正在傻楞楞地發呆處理著腦海的信息,聽到鐘離和溫迪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噌地跳起來,茫然地說:“等等!你們說什麽——要帶我去楓丹?”

蒲從舟忽然開口,溫迪和鐘離都停止交談,向蒲從舟看過去。

“是啊。”溫迪笑著說,“那維萊特的小龍,怎麽著也該讓他負責,不是嗎?”

蒲從舟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溫迪瞧著她狀態不對勁,收起笑容,警惕地問:“怎麽了?”

蒲從舟睜大了眼,當著風、巖兩位神明的面,源源不斷的淚水從眼眶裏滾落,一邊抽噎著流淚,一邊帶著哭腔問:“我……我能不去楓丹嗎?我能自己帶娃嗎?”

鐘離:……

溫迪:……

一時間整個包廂都陷入了沈寂,只能聽見蒲從舟壓抑地哭泣聲。

最後還是鐘離輕嘆了一口氣,從桌案上取來一方帕子,輕柔地一點點幫蒲從舟擦拭去面上的淚水,輕輕嘆息,道:“別哭了。有我。”

這話一出,原本蒲從舟只是小聲啜泣,現在徹底撐不住了,變成了嚎啕大哭。

“天啊天啊……”溫迪頭疼地說,雙手撐著臉看著蒲從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無奈地一直搖頭,“看看這蒲公英……啊,摩拉克斯,我的蒲公英……哎……”

停了停,溫迪嚴肅地說:“看來事態比我們想象的要覆雜啊。”

“我想是的。”鐘離點頭,坐到蒲從舟身邊輕聲安慰著她,等蒲從舟情緒穩定一些後,才問,“我能知道,你為何不想去楓丹嗎?”

蒲從舟抹著眼淚,小聲說:“……我跟那維萊特不熟,真的。”

鐘離沈默了一會,溫迪“啊哈”了一聲,驅動了風元素力,將自己的聲音只帶給鐘離,不讓蒲從舟聽到:“我們家的小蒲公英被大水龍騙啦。”

蒲從舟瞅著鐘離和溫迪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有些急切地補充說:“那個……我真的會帶崽崽!我連屋子都給崽崽蓋好了,就在我房子的旁邊!”

溫迪繼續補充:“騙去給他生崽。”

見鐘離和溫迪還是無動於衷,蒲從舟絞盡腦汁,想了好久,才訥訥地又補充了一句說:“我還學會了做寶寶輔食!我可以把崽崽帶大的!”

“還騙舟舟給他帶娃!啊天啊,我們的蒲公英啊,我們辛辛苦苦照顧了這麽久培養了這麽久的小蒲公英啊,就這樣被騙沒了!”溫迪有些無奈的聲音在風中卷了兩下,落在鐘離耳邊。

鐘離雙腿交疊,目光微垂,坐在軟木椅上,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爹地,你聽我說……你不要把我趕去楓丹好不好?”蒲從舟這下徹底急了,匆忙站起身,三步作兩步走到鐘離身邊,顫抖地輕輕拉住鐘離的袖口,低聲央求說,“是我們的璃月養不起我的崽崽嗎……那我去蒙德好不好?”

“哎?”溫迪後退一步,睜大了眼。

“風神大人,如果璃月養不起,讓我去蒙德可以嗎?”蒲從舟猛一回頭,看著溫迪的眼裏還帶著淚,委屈巴巴地說。

“等等——璃月怎麽可能養不起啊,你在想什麽。”溫迪無奈地聳聳肩,對蒲從舟說,“璃月可是七國中最有錢的國度了。你別怕啊舟舟,等我和你爹地去楓丹,把那條水龍狠狠收拾了,給你討個場子回來,我們就帶你回家哈。”

“不是……”聽到這,蒲從舟又有點無力了,三言兩語她根本說不清自己和那維萊特那攤事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擔心,雖然我今時不同往日,但還有摩拉克斯嘛,收拾一條水龍,綽綽有餘啦……”

……

就在溫迪和蒲從舟說著話的時候,鐘離輕輕一嘆,站起身來,溫和地說:“今日發生了許多,想必各位都倦了,不如先去歇息,其他事明日再說。巴巴托斯閣下,若你願意,我能為你安排客房。”

“勞煩了。”溫迪也十分見好就收,攤了攤手,對鐘離半是抱怨半是調侃地說,“今天確實發生了很多事啊……我這才剛醒沒幾個小時,真的只是惦記著臨睡前寄養在你這的蒲公英想看一眼,誰知道會牽扯到這麽多事啊……”

“是我照顧不周。”鐘離又是輕嘆一聲,快一步開了廂門,對溫迪說,“這邊請。”

等溫迪出去後,鐘離又看向蒲從舟,溫和地說:“你今日可願意歇息在月海亭內?恰好這還存放著你的被褥。”

“好……”蒲從舟這個時候頭暈腦脹的,看著鐘離,鼻子一酸,淚水又落了下來,對鐘離帶著哭腔說,“爹地,我真的不想去楓丹……我就想留在璃月。”

“喲謔,小蒲公英又哭鼻子啦?”溫迪本來已經走了,聽到動靜又探進一個頭來,瞧著蒲從舟笑。

“……去你的。”蒲從舟邊哭邊說。

“唉。”鐘離無奈地搖搖頭,責備地看了溫迪一眼,摸了摸蒲從舟的頭,沈吟了一會,才說,“你若是喜歡那維萊特,這並不是難以解決的問題。據我所知,楓丹的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並非屬於楓丹,只是受芙卡洛斯之邀於楓丹廷行審判之職。你若想留在璃月,我亦可邀請水龍王,讓那維萊特入贅璃月……也並無不可。”

“……啊?”蒲從舟止住了哭,呆呆地眨了眨眼。

“只是,”鐘離在蒲從舟面前蹲下身,微微仰起頭,平靜地註視著蒲從舟的雙眸,心平氣和地問,“你愛他嗎?”

蒲從舟徹底傻眼了,低頭看著鐘離燦金色的雙眸,楞了好久,才小小聲地問:“……爹地,什麽叫‘愛’啊?”

“哈哈哈哈哈……”溫迪先是有點受不了了,不小心笑出了聲,邊笑邊說,“你連什麽是‘愛’都不知道啊,就給那條龍揣了個崽?哇你這真的……被騙得好慘耶。”

“……我還以為是夢境。”蒲從舟扁了扁嘴,淚水又撲簌簌掉了下來,“夢……夢而已,我當然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誰知道……會這樣……”

“哎哎哎別哭啊,唉,怎麽這麽愛哭呢……”溫迪手足無所,驅動風元素力在包廂內飛了一圈,“讓我看看有沒什麽能給你擦眼淚的……”

鐘離已經擡手,指腹仔細地擦去蒲從舟臉上的淚,一邊溫和耐心地說:“所謂‘愛’,是無可替代,是非那人不可。若離了所愛之人,則心有所缺,悵然若失。”

“……那,那我沒有啊。”蒲從舟訥訥地說,頗有點不好意思,“我離開了那維萊特,還挺開心的來著……”

溫迪忍不住又笑了。

鐘離只是輕輕搖頭,又是被蒲從舟鬧得哭笑不得,緩緩直起身,才說:“無論如何,此事應當讓那維萊特知曉。楓丹的最高審判官麽……”

鐘離停了停,又是輕輕摸了蒲從舟的頭,溫柔地說:“先去歇著吧,今日事有些繁多,加之心緒起伏,累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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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約是蒲從舟最難以入眠的一日。

躺在月海亭柔軟的床榻上,抱著自己的棉被,翻來覆去好幾圈,覺得想法越來越亂,小腹還微微發脹,蒲從舟感覺自己心煩的不行,索性從床上爬起來,隨意在衣架上扒拉了一件外披穿上,就推開門走出去,想去散散心。

還沒走幾步,蒲從舟就看見鐘離的房間亮了燈。蒲從舟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正好看見鐘離低著頭在寫什麽,站在他身邊看著,默默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鐘離寫完一紙,輕輕吹幹墨跡,將宣紙折疊了,塞入機關鳥的腹中,走到窗前,放飛了機關鳥。

機關鳥撲朔著翅膀飛如夜幕,鐘離才轉身,溫和地註視著蒲從舟,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蒲從舟的小腹,略有些責備地問:“這般晚了,為何還不去歇息?”

“爹地不是也沒睡。”蒲從舟翻了個白眼,雙手捧著臉,找了張椅子坐著,歪著頭問鐘離,“爹地這麽晚在寫什麽啊。”

“給楓丹的外交申請函。”鐘離看了眼蒲從舟,平靜地說。

蒲從舟全身都僵住了,尷尬了一會,才小聲地問:“爹地……我真的不能……不去楓丹嗎?”

鐘離輕輕搖頭,在蒲從舟身側坐下,伸手拿起一卷書放在膝上,淡淡地說:“你似乎很怕見到那維萊特。”

“……揣崽的時候你倒是一點都不怕啊。”一縷風攜帶著溫迪揶揄的笑聲傳到鐘離耳邊。鐘離執起書卷輕輕一揚,揮去了溫迪的聲音。

“怕?怎麽可能怕他。”蒲從舟小聲咕噥著,眸子裏有著點罕見的茫然,“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也沒做好離開璃月的準備啊!我在璃月生活了百年啊……我不想離開……”

“無人逼迫你離開璃月。”鐘離溫和地說,停了停,輕嘆著說,“你若實在不願,我也可按你的意願……”

“唉。”蒲從舟垂眸,靜靜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沈默了會,才說,“只要我們仍在提瓦特,那遲早會再次遇見,不是麽?這件事既然遲早要解決……或許遲不如早。”

鐘離的目光柔和了些許。

“就按爹地說的去做吧。楓丹……我在夢中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現實中去一去也無所謂,對吧。”蒲從舟站起身,有點搖搖晃晃地向門口走去,臨著推開門,蒲從舟沈默了一下,回頭,看著鐘離苦笑了下,問,“爹地啊……我是不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玩兒進去啦?”

鐘離輕輕搖頭,溫和地說:“你不必這樣想。”

蒲從舟聳聳肩,有點不置可否,隨手就帶上了門。

蒲從舟在月海亭的走廊間慢慢地走著,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輕柔的風聲,攜帶著一點叮咚的琴音。

蒲從舟仿佛回到了最初誕生的平原,也是這樣的琴聲,這樣的溫和和柔軟。蒲從舟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久久凝視著浩瀚月光下的雲來海,很久才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啦,風神大人。”

琴聲響起一個俏皮的旋律,拉出一個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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